已開學將近一個月。
  新的學校,新的朋友,新的環境,新的生活。
   
  很不習慣的,大學裡並沒有國高中時常出現的不良少年。就算有,大多也是已經長大成熟,想要好好念書,頂多偶爾從談吐間聽出他們從前囂張荒唐的事蹟。說到囂張,又有誰可以比阿幹更囂張呢?
  
  來到大學,不知道是因為我變成熟了,還是同學太幼稚。大學校園的輕鬆氣氛讓我很不習慣,女生聚在一起談論逢甲哪裡的午餐超好吃,還有誰長得好帥之類,對了,就是我們班上有一個長的高高帥帥,叫什麼名字來著……
  
  嗯,讓我想想……
  算了,想不起來。反正開學第三天,他就被班上女生封為系草。帥是長的帥。但整天被系草系草的叫,反而忘了他叫什麼名字。 
  
  說到本系的女生,因為從前唸的是男校,無從比較其中的差別。也或許我喜歡過的女生比較成熟,才會讓我覺得周遭都是小女孩似的。
   
  唯一讓我有注意到女生,是一個叫做小蔓的同學。她不是第一眼就會讓人驚艷的類型,是認識後,才會越來越覺得她很不錯。有點害羞,有點成熟。也許是小蔓和雅婷的個性有點像,才會讓我有這樣的感覺吧。
  
  一定不會只有我注意到小蔓,不知道是誰會追到她呢?是同班同學?還是學長?或許小蔓已經有男朋友也說不定。上次我把這些想法跟雅婷說,她氣呼呼地捏著我的耳朵:「你住海邊喔,管這麼多?」 
  
  男生中最幼稚的同學,不得不提班上的腦殘二人組,小黃和李政司。
  小黃本名黃儀東,愛打線上遊戲,下課沒事就一直和別人聊魔獸世界,信長三國。宅歸宅,看的出來他其實很聰明,而且人也很熱心,雖然常常被同學開玩笑,卻也是同學眼中的中心人物。
  
  而李政司,大概真的是個笨蛋吧。由於上課常常發呆,時常被教授點名罰站,班上第一個記住名字的就是李政司。看起來人模人樣,卻常常放空發呆,沒事就在傻笑,也不知道在笑什麼。如果李政司以前在我們班,肯定被整到吐血。 
     
  他們有多智障呢?我想到沒多久前上經濟學課堂,小黃似乎和李政司在爭執什麼事。他們吵得很小聲,我也不知道什麼事,所以我繼續抄筆記。
  
  「喔喔啊啊啊!幹你娘你真的乳殺我啊啊啊!」
  
  全班轉過頭去,不知道他們在搞什麼東西。只見小黃的雙手死死捏著李政司的奶頭,李政司整張臉脹紅得跟煮熟得蝦子一樣。
  
  我忍不住跟著班上同學哈哈大笑,教授也對他們無可奈何。我很喜歡這種愉快輕鬆的氣氛。還好李政司和小黃原來就是好朋友,他才不致淪落為班上邊緣人,蠢歸蠢,他和小黃一樣很好相處。他們的天真幼稚,也是最吸引我地方。
  
  我知道自己很特別,我爸是鐵竹幫坐鎮龍頭。我最好的朋友是滄海盟的新生代老大,台灣兩大幫派都與我有極深關係。
   
  在與我爸長談後,我已經決定大學畢業後就要從政。從地方選舉開始慢慢做起,那不只是因為洪半仙的一句話,而是我真的想這麼做,如果我擁有改變社會的力量,我就該擔起責任,就像七號一樣。
  
  所以,我也要好好把握僅存的這幾年,好好體會大學生活。也許這會是我一生中最無憂無慮,最快樂的一段時光。
  
  我來到學校,印有逢甲大學四字的直立石版就佇立在一旁,陽光把校園裡的水池樹林映的耀眼奪目。我期待今天可以在學校學到哪些專業知識;期待班上同學又會鬧出什麼趣事;期待晚上和雅婷去看的約會電影。 
   
  校門口,眼簾映入熟悉的身影。
  是熟悉的老朋友,狐狸狗。 
  
  「你看起來過的不錯嘛。」  
  「還OK。難得你會來找我,該不會出了什麼事?」
  「沒事,何先生回台灣了,我下午要去找他,想說順道看看你。」
  
  狐狸狗拉著我往外走。
  「走,我想跟你談談一些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我等等要上課了,但拗不過狐狸狗的邀約,只好和他去附近的麥當勞點餐聊天。我看最奇怪的人是他吧,不是說要去加拿大享受退休生活,卻老是跟著何先生回台灣趴趴造。
  
  早上十點多,福星路上的麥當勞人沒很多。我和狐狸狗拿著漢堡飲料,來到二樓找個安靜的地方坐下。
  
  「說吧,什麼奇怪的事?」
  「是這樣的,有關於你喜歡的那個女人。」狐狸狗說的話讓我迷惑了。「我不是說你現在的女友,而是那天在金錢豹的女人。」
    
  狐狸狗說的是她。我知道,我不可能忘。
  我站起來想直接離開,狐狸狗又拉住我,要我坐下。
  
  「先聽我說完,我知道你不想得知她的消息。這也是我找你的原因,我不知道那女人的消息,也完全不知道那女人是誰。」
   
  「不知道就不知道,那很奇怪嗎?」
  「這正是最奇怪的地方,不可能有我查不出來的人物。」  
  「你先說你為什麼要找她,我又沒有拜託你。」
  「你沒有,但是何先生有。」  
  「何先生?」
  
  狐狸狗從皮夾中拿出一張老舊的照片,上頭是年輕時何先生和她老婆的合照。他老婆長的很清秀,看起來十分賢慧。
  
  「何先生要我去找那女人的來歷下落,沒別的原因,就因為何先生說那女人跟他以前的老婆長得一模一樣。」
  
  怎麼可能?照片上的女人和薇薇老師一點都不像啊。  
  我搖搖頭,告訴狐狸狗我的想法。
  
  而狐狸狗的回答更讓我匪夷所思:「我眼中的那女人,也和何先生的老婆不像,說不定我們三個人看到她的樣貌都不一樣。」
  
  我已經驚訝到無法回答。
  
  狐狸狗收起照片,他不像是會亂開玩笑的人:「我找遍全台灣可能符合條件的女人……但什麼都找不到。那女人沒有家人,沒有朋友,沒有身分證,沒有健保,沒有駕照,沒有護照,她沒法出國,甚至連偷渡的販子我都詢問過,沒有任何線索。那晚過去後,她像人間蒸發一樣的消失。」
  
  「你是說……她死了?」
  「若是死了,那還好辦些,死人留的線索最多。我的意思是……那女人要不是憑空消失,就是根本不存在。」
  
  「我完全不懂……」
  「我也不懂,所以才來找你談談。」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就算她回到我的生活中,我也無法面對她。我和她過去了,我身邊已經有另外一個人。」
  
  「其實,洪半仙還要我轉交你一句話,當時我以為他是吸毒後有些神智不清,才會胡說八道。」狐狸狗搖搖頭,一臉無法理解:「洪半仙要你不要太惦記對那女人的感情,那是沒有用的……因為……唉,這實在是太荒謬了,我當殺手十幾年,從沒遇過這種事……這怎麼可能呢?」  
  
  我抬起頭,秉氣凝神的看著狐狸狗。
  縱使是荒謬至極的答案,我也相信。
  
  對我來說,她是好人,也是壞人。
  只是,半仙叔卻想告訴我……



  
  
  
  
  
  
  
  
  
  
  
  
  
  
  
  她不是人。



  
  
  
  
  
  
  
  
  
  
  
  
  
  
  
                      ── 好人壞人不是人.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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