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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屠子,人口走私與器官販賣的非法集團,另外牽涉毒品交易和高利貸。魏家德和李水琛的老大就是人屠子之一。換句話說,人屠子是各地角頭聯合起來的組織,不分幫門派系,相互掩護幫忙,從中謀取不法暴利。
   
  從王海勝教授拿來的目標資料,我是越看越不舒服。人屠子運作的方式與幾十年前的「天龍幫」如出一轍──
  
  由毒品交易開始,再用毒品控制未成年輟學少年暴力討債、少女陪酒賣淫,稍有姿色的女人,會被當成有價商品賣去國外。毒品控制期間,免不了有人暴斃死亡,人屠子會把能賣的器官割掉,再用被掏空的屍體藏毒,以運送大體為由作大批的毒品交易。華人習俗是死者為大,警方也未曾猜到人屠子的手法。屍體的另一個來源,就是高利貸下走投無路的債奴,賺不到也還不起的那些人,只能割售器官來扺債,賣光了還不夠,就把屍體剝開來藏毒走私。
  
  小君形容人屠子根本是從地獄進口來的人肉果汁機,把沒人關心的社會邊緣人連皮帶骨地剝削壓榨,一點殘渣都不留下。
  
  以人屠子賺得的龐大利益,要賄賂買通警察也非難事。只要不碰到名人高官的親戚朋友,或是明目張膽鬧上報紙新聞,警方對人屠子是睜眼閉眼,不見為淨。反倒是兩大幫派,除了鐵竹幫重金委託三丁。稍稍得知此事的紙巾也告訴我,他認識一位在滄海盟的朋友,表示對人屠子也是忍無可忍。
  
  不論是不是因為人屠子過分的作為,還是蠶食到兩大幫派的既得利益,人屠子被三丁列為目標已是事實。或許人屠子能買通警方,或許能雇用亡命天涯的私人殺手;在所有慾望權力、利益犯罪等諸多混沌參雜下的結果,人屠子要面對的是來自三丁新生代,由我德國打老虎領軍的終極殺手小組「狐假虎威」。
  
  呃……好吧。
  我承認那只是對外公佈的說法。
  
  現階段我還是殺手見習生,負責打雜善後兼開車接送(學開車不難,難的是沒錢買車)。實際上隊長是狐狸狗,小君智勇皆備,擔任副隊兼軍師。小蔓是不可或缺的後勤,加上用意不明的吉祥物草泥妹。以四同意一反對的票數通過──寫在照片後的四字是虎假狐威,狐狸是有沒有這麼威呀?
  
  
  ※
  
  
  夜晚,無人的偏僻巷弄,車窗外傳來幾聲野貓春叫。我一個人坐在駕駛座,啃著從7-11買來的大亨堡當晚餐,配上白天打工帶走的星巴克。
  
  原本小君打算和我一起來見習狐狸狗前輩出手的第一現場,只是她已經答應班上同學去夜唱,非常不巧撞個正著。要不是小君提起這件事,我根本忘了她也是大學生。對小君來說,大學生活是掩飾身分的一種手段吧。
  
  傍晚和她聊天時,小君輕鬆說:「今晚目標都是小角色,又有狐狸狗前輩掛保證。我只擔心你新手駕駛會不會出車禍,開車小心點。」「就知道妳關心我。」「我是說,小心點別把車撞壞了。」
  
  小君笑笑,拎著包包愉快地和同學出門去了。
  
  「準備好了嗎?」現實,耳邊傳來小蔓叮嚀,她待在地下室,安全無慮。
  「嗯,準備好了。」我說得輕鬆,心裡緊張不少。
  
  半公里外是中華路上的一棟套房大樓,除了個人套房外,也有出租公寓樓層。一樓被改建成賭博電玩的遊樂場,寫著「777」數字當招牌。高中在達美樂打工時常來這外送。大多是日夜顛倒特種行業,穿著薄紗睡衣的女人,打開門差點被菸味和香水味噴倒,而女人床上有時候會躺著一個刺青男。
  
  根據情報指出,人屠子派了一夥人專門窩藏在這棟大樓製毒,負責把走私來的毒磚後製成數倍的份量,再轉給下線的藥頭兜售。
  
  口風嚴密,只有每個月的十三號會有人來上門取貨。
  也就是今天,這個時候。
  眼前一閃,視線被白光覆上──
  
  清晰後,是藏身在安全樓梯的狐狸狗,看著手錶。
  
  「現在幾點?」狐狸狗無聲地問我,只有我和小蔓聽的見。
  「一點二十五分整。」就像自己戴著手錶一樣清楚。
  
  「很好。」狐狸狗說完,樓下走來一位穿著帽兜外套的毒蟲藥頭。為什麼我會知道呢?因為他已經躺在地上,額頭被狐狸狗裝了消音器的手槍開了個洞。
  
  戴著手套的狐狸狗從毒蟲的外套搜出一大疊千元現鈔,保守估計至少二十萬。又拿走落在一旁的宵夜,一樣是7-11出品的便宜速食。
  
  狐狸狗來到毒窩門口,敲了幾聲暗號(教授的情資已調查完善)。
  門打開,門縫間嵌著一條鐵鍊。
  有人伸出右手,狐狸狗把二十萬放上去,讓他拿走。
  幾秒後又是右手,狐狸狗放上宵夜。
  
  「進來驗貨。」鐵鍊被拿下。
  門半開,是個眼神凹陷,精神渙散的年輕人。
  「等一下,還有東西。」狐狸狗。
  
  「哦?鯊魚老大有說會再送幾個幼齒欸來。」那人露出淫笑,不打自招。門全開後又問:「雞套子咧?怎麼只有你?」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狐狸狗在聽形容女人的難聽字眼時愣了兩秒。隨即回復正常,亮出手上的消音器:「只有我,還有子彈。」
  
  不開玩笑,那人的表情看起來有精神多了。
  狐狸狗擦擦不慎濺到臉上的血,踩著死抓二十萬的屍體走進房裡。
  接下來的時間,原以會和敵人激烈衝突……
  
  
  然而夜晚,卻在寂靜中悄然逝去。 
  
  
  客廳一人,廁所一人,製毒間三人。那些屍體不是沒有反抗,而是連拔槍都來不及,只在狐狸狗的視線裡活了幾秒,最多三秒,平均兩秒。
  
  加上門口門外的兩人,一共六男一女,腦袋與胸膛攪下九發子彈。 
  狐狸狗站在躺著三具屍體的製毒間,看看手錶。
  
  凌晨一點二十七分,又三十四秒。
  
  即使早知道結果,思緒仍然糾結抑鬱。情況渾然不同於迪士尼戰隊上門找麻煩,對於他們的死,我可以用正當防衛來對自己解釋。現在卻感到難言的恐慌,並不是害怕死人,這一年來早習慣了。恐慌的是親眼看到生命是如此廉價,一文不值。如死神應門的狐狸狗,又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冷漠殘酷?
  
  眼前幾具屍體,生前被困在無法上岸的浪潮中,沒得選擇又如何?現在也無所謂了。無法阻止因果輪迴,被殺手做掉是他們人生的最後一幕。
  
  那麼我呢?
  
  有些人選擇認真生活,腳踏實地走過每一天。有些人選擇與龍蛇雜處的幫派為伍,紙醉金迷。又有些人在因緣際會下成為殺手,也許懷有一點點理想和正義,但對多數人而言,違法亂紀的我們一樣是社會上的危險份子。倘若我不幸死在報紙上,與眼前毒販屍體又有什麼不同?
  
  我的最後一幕,又會被誰結束?
  
  回到狐狸狗,桌上放了六塊未開封,上頭包了幾層保鮮膜的毒磚。旁邊是我認不出名字,但是用來敲磚製毒的工具,還有成堆成丘的毒品白粉。
  
  狐狸狗拿出準備好的牛皮紙袋,把毒磚放進去,還有門口屍體手上的二十萬。接著把第一個仆街的毒蟲拖進房間,從樓梯拖了道明顯可怕的血跡。在白粉堆中藏了粒白金米後,用屍體的手機打給另一個接應的藥頭。
  
  「來收屍。」
  
  說完,狐狸狗把手機扔出窗外。  
  離開前,他順手打了兩場小鋼珠,贏了三千六。
  
  「妳先去睡吧,很晚了。」我告訴小蔓行動順利結束了。
  「沒關係,我想等你回來。」其實不說她也知道。
  
  我在車裡傻笑了幾秒,稍微和小蔓閒聊幾句,答應她會盡快回去後便把通訊關掉。心慌意亂的我,試圖從開門上車的狐狸狗身上找到答案。
  
  「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的下場會和他們一樣。」
  「沒想到你還有殺人恐慌症,還以為你已經過了這階段。」
  狐狸狗看了我一眼,繫上安全帶。
  
  「大概吧,需要你開導一下。」
  車子開出巷口,差點撞到忽然衝出來的阿公騎士。
  
  「我和你差不多年紀的時候,天天都在想。」
  「然後呢?」
  「然後漸漸的,就習慣了。」
  「老爸也是這樣跟你說的嗎?」
  「不是,我沒問過他,只是個人經驗。」
  「那你花了多久時間才習慣?」
  
  「時間?有點忘了,只記得人頭。前十人非常痛苦,失眠很正常,就算睡著了也是從惡夢中醒來。第十人後才比較少做夢。再幾個人,不用安眠藥也睡得著。直到解決一個韓國演藝圈的剝皮經紀人後,對殺人就完全沒感覺了。」
  
  「完全沒感覺?」
  「你打蚊子會有感覺嗎?」
  「沒有。」
  「就像那樣。」
  「就像零一樣?」
  「差多了,我只是對殺人麻痺了而已。」
  「零不也是嗎?」
  
  「對零而言,身為殺手是一種虔誠不移的信念。像是初一十五要燒香拜佛,基督教徒要餐前禱告。明確一點的例子,二戰時期日本的神風特攻,不惜對美國發動聖戰的激進穆斯林。甚至民國革命,難道孫文喜歡殺人?」
  
  「你拿孫中山來比喻?」
  
  「我不想和你做無意義的爭執,李政司。你不明白零與七號之間的關係,我認同零的理念,但更希望是以七號的方式來實現。正因如此,我才會出現在你面前,這是我的選擇,我也不會後悔。如果你始終認為零只是一個反社會主義的瘋狂殺手,無法擺脫對零的成見,無法把自己放在更深更遠的高度上……
  
  說實在,你不如早點自殺。至少,你的死亡會對零造成不小的傷害。縱然再也沒有人有能力阻止零,但總比浪費時間寄託希望在你身上好。」
  
  「狐狸哥你說話好傷人,我心都碎了。」
  「話沒說完,如果你掛了,我會馬上投靠零。」
  「不是才說你不會後悔?」
  「那不是後悔,只是下一個階段的選擇。」
  
  「停!話題結束,我問你一件事。」
  
  「嗯?」狐狸狗點頭。
  「你說老爸和零的理念相同?都是要建立國家?」
  「說法是偏激了點,但意思差不多。」
  「你不把事情說清楚,我又要怎麼提升自己的高度?」
  
  狐狸狗沉默,然後點了根菸。
  車窗半開,街景移遊。
  
  「告訴我,袋子裡裝了什麼?」
  「六塊毒磚。」
  「還有呢?」
  「一捆買毒的鈔票。」
  
  「還有呢?」
  「七條人命。」
  「還有呢?」
  「明天中午的新聞頭條。」
  
  「還有呢?」
  「老爸當年告訴你的答案,是什麼?」
  
  狐狸狗搖頭微笑。
  過了下個路口,才緩緩回答。
  
  
  「還有,一柱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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