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時以前,眼前男人還在學校講桌上高談闊論,博得台下同學的熱烈掌聲,沒想到現在他正與我在房間裡纏鬥。他奪去的是幾天前會長扔給我的小刀,而我手上是老爸留給我的遺物。
  
  荒唐的突發狀況,還好我早習慣了。當拿起小刀時,就知道會有這種結果。我不會殺狐狸狗,誰都不殺,越當我這樣想時,思緒便越冷靜。
  
  一言道,心如止水。
  他來了。
  
  狐狸狗一個踏步,竄到我的左手邊三十五度的位置,我身體比他慢了一些,但視線不曾離開他身上,我猜出他即將要做的動作,我眼中的慢動作。他把小刀藏在右手腕裡,左手抓起我書桌上的檯燈,用力往我砸來!
  
  放下那個女孩!那是我新買的!還用不到五年耶!但我沒空擔心檯燈批哩趴啦發出擾人電流聲的電線是如何被狐狸狗扯壞,趕緊把右手抬起擋住狐狸狗的奮力一砸,若反應慢了一點,便會被砸個頭破血流。
  
  他知道,我也知道。檯燈一手只是幌子,他拿著小刀的右手已經同時切入我胸膛前的危險地帶,對準我的心臟猛力一刺,而我早有準備,身子稍微後偏一些,左手刀刃內防,正好擋住危險一刀。我們兩手相互拆招,我遲疑了一會兒,但對狐狸狗來說只是瞬間中的瞬間。
  
  我咬緊牙根,一頭往他臉上撞去。狐狸狗表情痛苦後退幾步,黑框眼鏡也在我奮力一撞下破了半邊,狐狸狗扯掉破碎的眼鏡,狀似暈眩地晃了晃腦袋,幾滴血水從他鼻頭流下。不能等,等不得。現在是再次出手最好的機會,我要打的他心服口服,然後把老爸和零的事全招出來!
  
  熟悉的感覺策動了我的身體。
  腰馬合一,身體在疾轉中劃出一個漂亮的迴旋。原該像先前一樣給他一個頭部重擊的迴旋踢,但我旁邊剛好是擺灌籃高手漫畫的書櫃,擋住我出腳的空間。沒關係,山不轉路轉,路不轉我轉,老子自然有辦法。
  
  迴旋後,右腳縮回,身子往前傾去,接著趁勢直踢。
  狐狸狗無法閃避,接下我這一腳。
  
  糟了。
  
  玻璃窗破裂聲清脆刺耳。
  從二樓房間,狐狸狗被我一腳踢飛出去。
  他故意的。
  
  光憑我的腳力並沒有如此破壞力,狐狸狗雙手擋住我的飛踢時,他自己身體也向後躍去,借力使力,硬生生撞破玻璃,屈著身子落到外頭二樓的高度。我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打不過時間暫留下的我,他的一舉一動都被我看在眼裡。所以,狐狸狗是為了逃跑?我走到整片掉落的窗戶前向外探頭觀望,並沒有看見狐狸狗的身影,照理說他應該落在下方的院子,我和小黃紙巾停放機車的地方,眼前三台機車原封不動放在那裡,靠!我還忘了拿掛在機車上的背包!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找不到狐狸狗,他到哪去了?如果不是直接落地,那麼他一定是……
  
  攀在窗戶外的危牆上。
  
  果然,德國小刀從右側邊直直飛來!
  我表情揪成一團,趕忙把身子往後閃避。飛刀穩穩釘我左邊的屋內牆上,差點被飛刀劃破的喉嚨麻到不行。他媽的!要不是我小姨媽來了不然早掛了。沒關係,這只是一點點小小失誤。現在狐狸狗攀在屋外牆上,他看不到我,我也看不到他。
  
  兩分鐘後,什麼動靜也沒有。
  不行,狐狸狗比我有經驗,我不能在無法得知對手的情況下坐以待斃。我從抽屜翻出手槍。環視屋內,想起李白的床前明月光,竟是從壞掉的窗戶照進來。
  窗戶?月亮?所以房間對外頭的視野很好?
  
  背脊感到陣陣發涼。我頭也不回的趴下,一顆高速旋轉的子彈正好從上方略過,在牆上留下一個可怕的彈孔,不久前小君在我房裡開過槍,為了遮掩彈孔還跟紙巾借了少女時代的海報來遮,我發誓絕對沒有看著海報上潔西卡想一些奇怪的事情。我要說的是彈孔,狐狸狗的彈孔比小君的左輪還要來的大來的深。
  
  該死,是狙擊槍。
  
  我窩在房間死角,背靠在牆壁上,後腦杓恨恨往後敲打,我到底在幹什麼!從今天早上的炸彈,房間內的突如其來小刀搏鬥,以及剛才險些要命的狙擊,要不是有小君幫忙和時間暫留頂著,我已經死三次了。狐狸狗撇開小黃紙巾兩個亂搞的傢伙,沒有浪費任何時間,知道拳腳佔不了便宜便立刻拉開距離,用飛刀唬人使我不敢輕舉妄動,趁著不該給他的空隙,他已經搶到可以狙擊我的位置。
  
  狐狸狗完全做到小君對我說過的,避開缺點,發揮優勢。這就是我和狐狸狗之間的天差地別嗎?小君俏皮地說過,八十七減零等於再乘與百分之五,我被狐狸狗幹掉的機率是百分之四百三十五。哇嗚!不得了我要死四次才行耶。更哇嗚不得了的是我已經死三次了。
  
  但是,答案不對。
  因為我並不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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