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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大家可都被我的登場嚇得目瞪口呆了吧!
  雖然臉上痛得好像脫了層皮似地……肚子也餓死人了……好歹也給人質吃個便當嘛,只有水喝是哪招啊……就不怕我突然暴斃就對了。

  算啦,忍也忍了幾天,不差這點時間,總算熬到好戲上場。
  時間不多,阿鬼還在等我揍扁他,就別抱怨我長話短說了。
  事情,要從Angela偷走人魚之心那天說起……

  Angela飛回香港的兩天後,我和小君也就訂了最便宜的經濟艙跟上了。
  一如小君預料,雖然定位器被發現,同時我們也掌握了山河會的幾個據點。
  正當我和小君在夜市街邊吃著道地的港市燒臘飯,一邊計劃如何進行單點突破,抓幾個倒楣鬼來壓榨銬問時……

  忽然發現,事情好像比想像中得要容易多了。
  有一名男子前來向我們搭訕。
  他不是別人,正是我和小君既討厭又想挖角的姜一方。

  稍嫌擁擠的餐廳內,小君露出嫌惡噁心的表情用手背在我的衣服上來回擦拭,因為我咬脆皮烤鴨的鴨屁股時被姜一方嚇了一跳,不小心把油汁噴到了小君手上……

  姜一方拉了張塑膠板凳,自然地坐在我和小君對面。

  「香港的燒臘飯有比台灣好吃嗎?」
  「稍微油了點,但更香。」我回答,其實吃起來都差不多啦。
  「我倒覺得不怎麼樣,肉太老、飯太黏、筷子還沒洗乾淨。」挑剔的小君嫌東嫌西,沒一樣滿意。

  「這間正好是當地最難吃的一家,你們也太會挑了。」
  「沒辦法,其他都客滿了,沒座位嘛。」我解釋道。
  「都是你啦。」從一開始就沒拿起筷子的小君不滿地抱怨:「硬要吃三寶飯加蛋,油雞烤鴨台灣就一大堆了,你還吃不膩喔,討厭耶。」

  姜一方也真衰,一來就就掃到颱風尾,被小君罵得莫名其妙。

  「還有你,擺明就是假拍賣真詐財,還跟我說什麼童叟無欺奇貨可居,現在不下手以後別怪我沒提醒!現在肯定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你也很討人厭!」

  「妳非童也非叟,鑽石也的確是百年難見的曠世珍品,我哪裡騙妳了呢?如果真要說有什麼心機,也只是用覺得最踏實的方法引誘你們前來香港一趟。現在是實話實說,坦誠以對,我可沒有膽子爬到你們兩位頭上,七號的兒子與左輪殺手。」

  姜一方有事相求,只是手段點點點了點。

  「兩位,讓我們換個地方談吧,這裡人多耳雜。」姜一方見到我猶豫不定,又說道:「在香港,我的身份可比你們危險多了,如果不介意多待兩分鐘的話,馬上就會知道我有多危險了。」

  「給你決定。」小君仍在氣頭上,靠著椅背閉目養神,大概是一邊冷靜自己,一邊思索著往後幾步要怎麼行動吧。

  「好。」我把油膩的鴨屁股一口吞下,說道:「就等兩分鐘。」

  兩分鐘後。

  燒臘店外聚集了為數眾多的古惑仔,高矮胖瘦金毛長毛應有盡有。
  別桌原本就不多的客人全跑光了不說,老闆嚇得連叉燒都剁不下去,叫我們留下不是,走也不是。

  被鐵竹幫與滄海盟聯合通緝的當年,若是沒有逃亡日本,這廟口堵人的戲碼大概也會天天上演吧?雖然後來在日本也好不了多少就是了。

  雜魚的人海戰術,見怪不怪,粗略估計,大概有五十多個人。
  打也不是打不贏,只是沒必要。
  逃跑更是輕而易舉。

  不打,所以逃跑嗎?小君還在身邊,挾著尾巴落荒而逃成何體統?更何況三寶飯加蛋還沒吃完咧。

  不打也不逃,就只有讓對方知難而退了。
  正當在苦惱要用什麼方法的時候,怒氣沖沖的小君走到店門口,對著包圍的古惑仔們開了一槍——

  大口徑的麥格農子彈攔腰折斷一把鋒利的開山刀,強大的衝擊力讓持刀的古惑仔應聲脫手,斷裂的刀柄吭噹落地,承受部分動能的半片刀鋒緩慢地向上方移動,高速旋轉了十六圈半,蹡第一聲直插於地。

  眾人驚慌仰視的目光中就像看著暗藏武穆遺書的半截屠龍刀。

  早兩秒半的時間,小君擊出的子彈仍未消停,筆直地以三十五點七八六度角的方向往斜上方貫去,正巧不巧地擊碎一只三樓招牌的支架。導致提著「中華一番,酒樓傳奇」的招牌搖晃了幾下,霹哩啪啦地發出幾絲醒目的黃色電光後,非常符合牛頓運動定律地往下砸落,正巧不巧地砸在一台藍色敞篷跑車上。跑車發出驚人的警鳴聲的同時,我很期待能有個驚天動地火花四射的爆炸來做為完美的句點。可惜沒有,倒楣的跑車只是持續不間斷地喔伊喔伊,十足噪音。

  儘管如此,小君一發子彈也夠嗆的了。
  我走到小君身旁,問道:「靠,小君妳什麼時後練了這招?」 

  「什麼啊?」小君的眼神中藏著一絲不好意思卻又理所當然地說道:「我、我是不小心射偏了,原本是想隨便打死一個傢伙而已……」

  不愧是小黃的妹妹,天生擁有毫無道理的強運加持,勘比九陽神功護體。若是小君能自由掌控這份強運,肯定是比時間暫留更雞巴的超能力。

  小君霸氣外洩的發言加上兇狠的姿態與冷酷的表情,讓圍事者作了個聰明的決定:安安靜靜地目送我們三人離開,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也是在離開廟口的時候,隱隱約約覺得有件非常重要的關鍵被我忽略,沒有想到這件事情竟然會對往後的計畫與行動產生如此重大的影響……

  要是還有重來一次的機會,我對天發誓,將會盡一切所能去修正當時所犯下的錯誤,免得現在後悔莫及,抱憾終生。

  沒錯,我他媽的完全沒有察覺到……
  那盒又油又膩的烤鴨屁股竟然會是這三天來的最後一口食物。
  早知道,就連小君的叉燒飯都一起嗑了。

  之後,我和小君坐上姜一方的車,遠離人聲喧嘩的廟口夜市。
  我們來到一處高地。
  下了車,眺望一座與香港格格不入的地方。
  說是城市,太落後。
  說是村落,太多人。

  那座有如方形雕堡的巨大老舊建築至少住了上萬居民,幾乎與世隔絕,週圍只有廢棄的荒地與公路。與非常現代化的香港至少相差了二十年。
  遠方燈火通明、霓虹繁華的香港夜景似乎與這地方毫不相關。
  簡直,像是一座監獄。

  姜一方說道:「那是九龍城寨,被香港拋棄的墮落之城。在九龍城寨,你可以找所有香港幫派的犯罪證據。」

  「九龍城寨?」小君問道:「不是二十年前就已經被拆除了嗎?」
  「那只是對外的說法,事實上九龍城寨只是被隔離了。香港是中國大陸的特別行政區,而九龍城寨,是香港的無政府地帶。」
  我說道:「你的意思是,九龍城寨不得隨意進出?」

  姜一方回答:「不,沒有這種規定。只是九龍城寨的居民沒有香港的身份證,一旦離開了九龍城寨,根本無法找到正常的工作,唯一的方法,只能投靠幫派。而外面的人,除非走投無路,不然沒人會想來九龍城寨。」

  「你是九龍城寨的人。」小君說道。
  「沒錯,我是。」姜一方。
  我問道:「你帶我們來九龍城寨,到底有什麼目的?」

  「二十年前,法案通過,香港政府決定要拆遷九龍城寨,可是就在動工的前一天,幾位堅持立場的政府官員被人刺殺了。當然,消息被壓了下來。而香港政府技巧姓地轉移目標,在另一處類似的地方興建九龍城寨公園,並對外宣稱九龍城寨已經拆遷改建。我們不只被政府拋棄,也被剝奪了身為香港公民的身份與權力。在權力與金錢的衝突下,九龍城寨的居民成了毫無意義的犧牲品。」

  「哦?原來你想翻案。」小君笑了笑:「可是,以你的能力和在山河會中的地位相比,有沒有香港公民的身份對你一點影響都沒有,又何必呢?」

  姜一方:「我要讓住在這裡的人們得到他們應有的尊嚴,真正回歸香港社會,而不是活得像下水道中的過街老鼠。我一定會做到,無論付出多少代價。」

  「真帥,我好像有點迷上你了。」小君說道。
  什、什麼!劇情不是這樣發展的吧?小君妳不是要給姜一方好看的嗎?

  「可惜,你似乎和Angela有什麼特別的關係。」
  呼,還好,小君只是好奇。

  「是什麼關係,我也說不清楚,妳又怎麼知道?」姜一方。
  「我想,是女人的直覺吧。」小君自信地笑。

  他們兩個越聊越開心,幾乎忘了我還在,於是我正經八百地插嘴問道:「所以,你找到當年刺殺政府官員的真相了嗎?還有證據,否則要如何翻案?」

  「證據自然是有,最困難的部分是抓到主使的兇手。否則抓不到人,再多鐵證也是一點用也沒有。」

  「有證據,不就好辦了嗎?」我攤手說道:「叫警察弄個搜索令什麼。」
  「事情沒那麼簡單,否則也不會找你們幫忙。」姜一方。
  「兇手是白獄狼,不是抓不到人,是沒人敢抓。」小君。
  「不難猜,是吧?」姜一方點頭苦笑。
  「那麼。」我又問道:「白獄狼為什麼要阻止九龍城寨被拆遷呢?」
  「Zeta。」姜一方只說了個英文單字,薩塔。

  「不會吧?和Zeta有關?」小君。
  「不會吧?」我跟著答腔,薩塔到底是什麼啦!

  還沒搞懂薩塔的意思前,得先搞懂小君驚訝萬分的眼神;儘管她沒有說出口,但小君似乎已經決定放棄插手姜一方的事,正在思考要搪塞什麼理由。



  《下回待續,於2013/0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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