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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測驗的小插曲結束,眼睛被草泥妹噴得刺痛紅腫外,小君稍稍平復原來的心情。我的行為出乎她的意料,作勢拔槍自盡的舉動嚇壞了小君。也許在場的小蔓和草泥妹也被嚇到了,但槍是握在小君手中。
  
  小君曾經對我開過槍,只是她當時知道我一定會閃過,這回我卻是意圖以自盡來換取她們逃脫的機會,可能親手將我結束的感覺又是完全不同。雖然只是嚇阻零的伎倆,但我並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意味。在我與零之間,其他人沒有插手的餘地。為此,小君感到無能為力而難過得不能自己。
  
  我原本以為,冷靜後的小君會對我說:「如果你再一次拿自己的生命當談判的籌碼,我會親手殺了你。」不過沒有,小君沒有這麼說,對於我剛才的舉動她什麼都沒表示。如狐狸狗所言,那是當下最好的判斷。假使真的遇到了零,我會再次以自己為條件來威脅他也說不定,甚至真的一槍把自己掛了。
  
  「所以,我們來想個暗號吧!」沉默中,地下室輕輕迴盪小蔓的建議:「來想個只有我們才知道的暗號,就能確定對方的真實身份,不是嗎?」
  
  低頭沉思的我、小君、狐狸狗同時抬頭看著小蔓。面對我們三人的視線,小蔓害羞地低下頭,小聲說:「抱歉……當我沒……」  
   
  我:「好方法。」
  小君:「好方法。」
  狐狸狗:「好方法。」
  我們三人同時回答同一句話。
  
  冰到湖底的氣氛因為小蔓的建議漸漸回溫。是呀!預防勝於治療,只要能事先確定彼此的身分,便不用擔心零會偽裝成我或狐狸狗。
  
  於是,我們開始討論暗號。在想了一大串愚蠢的通關密語後,小君提議用手勢來代替──「噓……」把食指放在唇上,第一個指節對著鼻頭,拇指放在下巴,與食指分岔成數字七。同一個手勢,左手是問,右手是答。
  
  接著我們噓來噓去,噓到狐狸狗都笑了。
  不過,以手勢維持我們間信賴感的意義比實際上分辨對方身分的用途高多了。加上草泥妹知道,難保她不會私下對零透露這件事。
  
  等小君對意外的插曲完全釋懷,她與小蔓說了幾句話,兩人到房間裡拿了一個黑色的手提箱出來,和筆記型電腦差不多大小。小君打開箱子,裡頭是三組隱形眼鏡,三組耳塞,還有三組貼紙。我和小君、狐狸狗各一人一組。
  
  「有人要解釋一下嗎?」
  「你用了就知道。」小君拿起隱形眼鏡的盒子放在我手上,接著自己也拿了一份,熟練地將隱形眼鏡戴上,狐狸狗富饒趣味地看著。
  
  我轉開質感異常細緻的隱形眼鏡盒,裡頭放著左右兩片看似普通的隱形眼鏡。小心翼翼地將隱形眼鏡端在鼻樑前細細觀察;透明軟鏡片的邊緣,佈滿幾乎看不出來的電子紋路。由於沒用過隱形眼鏡,瞎弄了二十分鐘還是戴不上進去,最後是小蔓細心地扳開我的眼皮,慢慢幫我把隱形眼鏡貼上才戴好。眨眨眼,除了有些酸澀的不習慣,視線並沒有不同。
  
  「然後呢?」我疑惑地對小君搖搖頭。
  「小蔓,把視線連結打開。」小君對小蔓說,這時我才發現那盒箱子下層的確是一台特製化的筆記型電腦,小蔓切下小君說的視線連結──
  
  我眼前閃過白光,驚訝地差點跌倒在地。
  草!我怎麼會看到自己?
  
  我舉起右手,眼前的我也舉起右手,我慢慢往前走去,讓「眼前的我」的手觸摸自己,但手指傳來的柔軟觸感卻告訴我,是小君的臉龐。這副隱形眼鏡的效果太神奇,我本身視覺感知被小君替代了。
  
  「可以了嗎?」小蔓問。
  「關掉吧。」小君。
  
  眼前再閃,視覺切換回自己身上。小君不必再說明,我也明白三樣道具的驚奇妙用,幾個月前讓我飽受折磨的屎鈕釦受難記只是最初測試版本。放在眼前的是三丁理論部門開發完成的最終成品;隱形眼鏡連結視覺,耳塞負責接收訊息,小鈕釦的口含式版本改成膚色喉嚨貼片,聲音傳達的效果絲毫不減。
  
  耳塞與貼片微形納聲器,兩樣道具的用途不難猜想,也時常在電影中看到特務或殺手用來與後勤的同夥通訊,不過三丁的版本更為精細,不需要調整藏在耳中的開關,只要用喉嚨震動,便會自動識別音訊傳達。就算正與敵人談判,也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與其他人私下聯絡,簡直是現代科技版的傳心術。
  
  最後一樣,三覺一體中最驚人的發明「千里眼」。透過千里眼,我能把自己替代到其他人的視覺感知裡頭,行動時能完全掌握對方的狀況。
  
  更重要的一點,小君仔細解釋:「你沒有多少實戰經驗,現在時間緊迫。提升你本身實力最快又最安全的方法,就是替代到我或是狐狸狗前輩的三感知覺中,觀察我們如何行動,進而從中學習成長。另一方面,藉由千里眼的知覺傳達,若我們遭受危險,讓擁有相同知覺的你產生時間暫留,便能用提點哪些地方是我們無法注意到的危險。
  
  而小蔓將會負責我們三人訊息的來往傳達,任何指示都會先經過小蔓的處理,避免造成混亂,雖然小蔓並非殺手,但她的重要性不可或缺。若一切順利,從理論上假設,我和狐狸狗前輩可以分享你部分的時間暫留能力。」
  
  「又或者讓我替代到你的知覺中,提醒你該如何應對眼前情況,甚至狙殺目標。」狐狸狗作出最後結論:「互相截長補短,絕對的優勢。」這小玩意豈止優勢,簡直囂張到靠悲了。
  
  見到狐狸狗給予高度肯定,我又驚訝到嘴巴幾乎合不起來,小君才說:「原先我只是想設計一個隨時和其他人通訊的裝置,方便掌握行動情況。一年前我與阿司意外墜樓卻能生還,讓我明白他能在極短時間內應對眼前的危險,做出最正確的判斷,才讓我有研發千里眼的想法,讓時間暫留的能力最大化。
  
  不過,我很快就遇到瓶頸,微型電訊的領域更不是我的專長。過去幾個月,我假冒外國廠商的名義,將千里眼的設計案交給中央研究院的幾個高端份子。當然,我給他們的合約中,一切相關研究設計皆不公開,完成之後歸我所有,他們手邊的資料得全部銷毀,也不得與任何人提起。」
  
  「合約條件也太坑爹了吧!」
  「的確是,所以給他們的報酬非常優渥。」金錢觀高到嚇死人的小君同學會說出報酬很高還是頭一次聽到!我眉頭一皺,猛烈地覺得案情並不單純。我試探性地問:「那也沒關係,三丁會支付嘛。」
  
  「這次是例外,就像健保不給付冷氣病房和特別看護。」
  「那……有多高?」
  「大概和這回完成任務後可以拿到的幾千萬差不多囉,所以……」
  「所以……呃?」
  
  小君露出笑容:「所以你別擔心我個人存款,研發千里眼的費用是向完成任務後可以拿到的幾千萬預支,反正差不多嘛。」
  
  沒人擔心妳差不多小姐的個人存款好嗎?我擔心的是任務酬金!
  泥馬的!我又不是白宮殺手!成天做白工啊!
  
  我臉色頓時青紅皂白,又不敢和小君當面翻臉,想哭卻得陪笑的情況幾乎讓我顏面神經失調:「可不只我,狐狸狗和小蔓也有一份耶。」
  
  「我已經和小蔓說好了,是吧?」小君轉頭對小蔓笑了笑。
  「能幫上你們的忙我就很開心了,酬勞我不是很在意。」善良的小蔓當然不在意,況且就算她沒錢,小君九成也會負責小蔓的生活開銷。
  
  至於狐狸狗,只見他很感興趣地拿起箱子裡的千里眼細細觀察。說話時仍然把玩著手掌中精緻的隱形眼鏡盒,看都不看我一眼:「我這幾年投資國際證劵賺了不少,也已在加拿大和日本置產,買了幾棟房子。酬金對我沒多少影響。況且……小君同學,妳設計出的千里眼很出色,非常令人欽佩。如果往後還有其他設計案,找不到人資助妳,找我就是了,You have my words。」
  
  狐狸狗出道多年,早賺到一筆殺手賞金。能兼任大學的經濟學教授,肯定相當擅長理財之道,一兩千萬不放在眼裡不意外……原本打好如意算盤,要把狐狸狗的酬金凹走,沒想到卻被小君捷足先登,可惡!失算了!
  
  「小君姐姐,那我呢?」被忽略的草泥妹委屈地問,難道我已經淪為和吉祥物差不多的存在嗎?眼角鼻頭一陣酸澀傳來,換我要哭了啦。
  
  「妳最重要,我們不在的時候,妳得負責保護小蔓。」草泥妹是很難搞,不知為何對小君卻是服服貼貼:「來,這個再給妳。」
  
  「這是什麼?」草泥妹問。
  「拍立得,馬上拍馬上可以看的相機。看到面牆上沒有,都是用拍立得拍出來的照片,以後為我們拍照留念的工作就交給妳了。」小君說什麼?這麼好康又可以和小蔓獨處的工作竟然是交給吉祥物?交給我不行嗎?
  
  「哇!看起來好棒喔!我現在可以拍一張嗎?」草泥妹開心地把相機帶斜套在肩膀上,拍了張我顏面神經失調的照片,照片角落的小君看起來心情不錯,不小心入鏡的狐狸狗依然帥透。小蔓似乎想到什麼,要草泥妹等等再拍。她對我笑笑,拉著小君和草泥妹回到房間,關上門。
  
  五分鐘,等她們再出來的時候,都穿著相似款式的衣服。
  
  我對小君的衣著很有印象,是今年夏天搭救薛可人的帥勁女殺手裝扮;緊身黑外套,白襯衫,黑色喇叭長褲,高跟鞋,加上面積超大的太陽眼鏡,現在晚上又室內,小君把眼鏡掛在瀏海上當裝飾。草泥妹別了個很柯南的紅色領結,百折裙加褲襪,整個很學生妹。最後是小蔓,外套襯衫與小君類似,只是長褲換成襯托身段曲線的秘書裙,哇嗚……不行不行,再看下去又要受不了了。
  
  「別只盯著看,你也要換。」聽小蔓一說,才發現她手上拿著要給我的西裝,我都忘了自己也有一套。轉頭看看狐狸狗,他平常就是西裝襯衫,標準的職業殺手。看來只剩我一個人,只好合作點了。
  
  換上襯衫長褲,領帶皮鞋,西裝革屢風生水起,雖然緊繃緊繃有些不習慣,但每個人都穿著殺手制服的感覺很不錯,莫名其妙地振奮起來。
  
  草泥妹把拍立得架在桌上,設定好自動拍攝,然後興匆匆地小碎步到小蔓身旁挽著她的手,小蔓右邊是我,而我右邊是小君,狐狸狗則嚴肅地站在最旁邊。狐狸狗沒有表現出來,其實開心的很,更別說我們幾個了。
  
  「咖嚓!」
  
  小蔓把剛出爐的溫暖釘在牆壁上的台灣。
  照片裡的我們,笑容漸漸晴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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