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冷風,無可挽救的局面。
當阿司被他淋上煤油時,我知道遊戲已經結束。
現在等待著的是他要如何宰割我們。
幾個月前的大坑事件,我知道他沒死。
他從爆炸火焰中站起來,漸漸消失在黑暗的夜色裡。
阿司不可能是他的對手,所以我決定對他隱瞞。
之後,我動用所有的關係,調查炸彈客的真實身分。
幾份文件,幾句簡單的描述,冬姐便知道我說的是誰。
外號「零」,組織有史以來最危險的殺手。
五年前,零和七號一同進行319槍擊案,七號自盡,零脫離組織,下落不明。
其他我什麼都查不到,冬姐也不願再多說,她只告訴我──
要不離開李政司,與他完全斷絕關係。
要不,當做自己死了。
那天離開辦公室前,冬姐的表情擔心而困惑。
她不了解我在想什麼,沒有人了解。
我只是喜歡挑戰。
零善於偽裝,脅迫,綁架。
如果我是他,會在哪個時間點下手?
最短的時間內達到最大的傷害,又容易脫身。
怎麼想,都只有一個時間,一個地方。
十月,大肚山迎新宿營。
於是我開始了計畫。
學校開學,我安排校務讓小蔓和我同住一個寢室。
我要保護她,更重要的,我需要她成為我的夥伴。
自從小蔓成為我的室友後,漸漸的,我也明白阿司爲什麼會喜歡她。
她有我從未有,以後也不可能有的優點,單純,善良,還些傻裡傻氣。
那些字眼一點點都不能套用在我身上。
奇怪,我什麼時候會開始為別人著想了?
一定是被阿司爛個性害的。
活動當天,我假冒成阿司系上的學妹,混入他們的迎新宿營。
過程很順利,但阿司在營火晚會結束後竟然偷偷和小蔓跑去幽會。
你以為我都沒看到嗎?哼!我全都看到啦!
雖然我很想偷偷跟過去───
但直覺告訴我,零差不多要行動了。
很明顯的,他先前的目標是指向阿司和小蔓。
現在他們倆不在,正是拿其他人當做人質的最好時機。
如果我是零,我就會這麼做。
晚上九點,我們一群人在鐵皮屋裡頭開舞會唱歌跳舞。
旁邊鐵桶突然爆炸,冒出令人昏眩的化學白霧。
我突然被一個很不起眼的同學抱住,拖到後方迷霧較少的地方。
他帶著海綿寶寶的面具,炸彈客果然行動了。
口中被塞入炸彈,手腳綁上繩子,綁人手法不錯,但我要脫逃並非難事。
先看看情況再作打算,他以為我是人質,其實我是王牌。
炸彈客從鐵桶後拖出一個麻布袋。
裡頭是之前一直和我保持聯絡的陳警官。
炸彈客在我面前開槍殺了陳警官。
我一槍爆了炸彈客的頭。
炸彈客想不到哭泣的學妹是我。
我也沒想到,假死的陳警官才是零。
我承認我輸了,遊戲結束。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無聊。」零從容的往旁邊丟掉菸屁股。
「你的夥伴也說過同樣的話。」
「夥伴?」零攤開雙手,慢慢的轉了一圈。
「我看起來像是需要夥伴的人嗎?」
「你不是人,是瘋子。」
「我不是瘋,我是偉大。」
「我需要的是建立一個國家。」
「瞧妳緊張的樣子。」煙蒂落在阿司眼前。
「妳還真以為我想殺他?」你說什麼?什麼意思?
怎麼辦?他要動手了嗎?
零從大衣裡掏出另外一把手槍,指著我。
他對阿司說話,聲音不大,我聽不到在說些什麼。
但是阿司在發抖,抖得很厲害。
只能賭賭看了。
我瞄準好他的眉心。
沒想手上的左輪到卻被一槍打掉。
我的手沒受傷,子彈不翩不倚的打在槍身上。
零的嘴角上揚,用手槍指著我。
我知道,他這次要打穿的是我的腦袋。
也好,至少我不用看著阿司死在我面前。
有點遺憾,沒有親口對阿司說我有多麼在乎他。
阿司那大笨蛋一定會氣的牙癢癢。
一輩子都記得我。
零開槍────
我沒事,阿司幫我擋住了。
子彈在他手上射出了一個大窟窿。
阿司轉身就是一記迴旋踢。
這一腳被炸彈客用手臂檔下來。
空中,阿司連地板都還沒碰到。
腰身一扭又是同一記迴旋踢,同一隻腳,同一個地方。
炸彈客的身體顫抖一下,雖然他擋住了,我看的出來他很勉強。
阿司落地站穩,腰馬合一。
又是同一個迴旋踢,同一隻腳,同一個地方。
只是力道更強。
更猛────
我聽到他手臂骨折的碎裂聲,頭部被迴旋重擊。
零往左邊重重倒地,力道之猛讓他從地上彈起半公尺高。
零站起來後,阿司一拳就往他的鼻頭轟去。
接著迅速的撿起零剛剛丟掉的槍,毫不猶豫的扣下板機。
像個真正的殺手。
可惜跟剛才一樣的舉動,零用手掌擋住了阿司的槍口。
阿司丟掉手槍,把雙掌靠在他的胸膛上,施展太極拳中的推手。
雙掌一挺,零直直往後飛倒。
阿司正要補上結束的一槍,卻忽然癱軟跪地。
七海教授有提過,那是時間暫留的後遺症,神經麻痺創傷。
得趕緊送阿司去醫院才行,但是───
滿身是血的零。
一步步的朝著我緩緩走來。
這就是有史以來最危險的殺手的壓迫感嗎?
儘管我已經有了死亡的覺悟,卻仍然不自覺的發抖。
「沒想到妳面子這麼大,連鐵觀音都請來了。」
零停下腳步,站在距離我約十公尺的地方,悠悠的說。
鐵觀音?什麼鐵觀音?
誰是鐵觀音?
「面子不是給她,是給你的。」
一句蒼老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是會長。
會長就是鐵觀音,但會長什麼時候?我怎麼完全沒發現?
黑色墨鏡,蒼白頭髮,鐵灰的中山裝。
會長往前走兩步,站在我和小蔓身前,定如泰山。
幾乎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完全消失。
「對你們來說,李政司那麼重要?」
「你錯了,重要的是你。」
「承蒙你看的起我,萬分榮幸呀。」
「我也不想。」
「今天你是來阻止我的嗎?老朋友?」
「不只今天,你做的每件事我都會阻止。」
「可惜你已經老了,不然你可以是我的夥伴。」
「那也不錯,還可以當你的敵人。」
「但我不想欺負一個一腳踏進棺材的老傢伙。」
「現在你重傷,我老了,豈不是剛好公平?」
「你說的挺有道理。」
「走?還是死?你選吧。」
「別逗我笑了,歐吉桑。」
「你知道我五十年來從沒有失手過,一次也沒有。」
「五十年?虧你說的出口,老就算了,你現在是個瞎子。」
「你確定我瞎了嗎?若是我裝的呢?五年一騙,很值得。」
「少來這一套,別以為我會上當。」
「你可以賭呀。」
「………………」
「再不選,我要出手了。」
「就算你沒瞎,我也未必輸你。」
「不是未必,你一定殺的了我。但你勢必得耗上時間暫留的全神精力,最後落得和七號兒子一樣的下場,神經麻痺動彈不得。別說我身旁的兩個恨你入髓的小女孩,隨便來個人都能宰了你。我用半殘的老命跟你換,很划算吶。」
零陷入沉思,然後笑了。
笑的開心滿意。
「不愧是鐵觀音,幾句話就把我打發,我服了你。」
與會長言詞相搏後,零放棄了。
他轉身離去,走了幾步後又說───
「鐵老頭,你最好祈禱自己這條老命活久一點。你一死,台灣會被我搞的翻天覆地。你知道我做的到。」
零離越走越遠。
會長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對你來說,李政司那麼重要?」
零毫不遲疑的回答。
答案,我一點都不意外。
「你也錯了,重要的是李七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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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ar 22 Tue 2011 21:12
殺手行不行2—34.speci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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