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Well...一開口就這麼兇啊。」
  
  廣場,燈光。
  操著一口流利中文的強納森。
  
  「既然結果不會改變,又何必說太多廢話?」
  
  李政司一邊回答,一邊毫不避諱地裝起德國手槍的彈匣。手槍的槍托因長年大小征戰已有些鬆動,但李政司始終用不慣其他的槍枝,畢竟這是引領他成為職業殺手的第一把武器,也是父親留給他的遺物。
  
  在視線與強納森接觸了三秒之後,李政司感覺到心跳聲急遽減緩,腦中壓力迅速上升,數以萬計的知覺訊息如細微電流般流竄在意識洪流之中,總歸出一個令李政司感到並非陌生,卻十分意外的結論。
  
  眼前的強納森.加西亞也是一名天生的時間暫留者。
  從父親殺手七號,至今仍身分未明的神秘忍者,再到眼前的第六軍團長,這是李政司遇到的第三位殺行者。
  
  「你看起來似乎有些驚訝。」
  強納森在距離李政司約三公尺的地方停下腳步。
  
  「是不是特別想用子彈在我頭上開幾個大洞,或是拿刀劃開我的喉嚨,就像你對我的手下所做的事情一樣,也許你根本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叫瑞肯。Don,t feel sorry...I can understand. 因為我對你的感受,正如你對我的感受一樣。」
  
  李政司漸漸開始了解這種令人神經緊繃的奇異感覺是什麼。那和感情、仇恨無關,而是天性使然,一種與生俱來的暴力傾向。
  
  「你就是強納森?山羊鬍強納森?」
  「嗯哼。」強納森解下骷髏面罩,摸了摸他最得意的小鬍子。
  
  「在開打之前,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可以。」
  「王鐵衣是你殺的嗎?」
  「王鐵衣?」
  「台北,鐵竹幫,Anitfreeze,不要告訴我你忘了。」
  
  「喔,你說那個男人啊。是我殺了他,那又怎麼樣?」
  強納森點點頭,左邊的嘴角上揚。
  「你又能拿我怎麼樣呢?」
  
  幾聲零散、細碎的聲響從李政司的身旁傳來。
  李政司一陣雞皮疙瘩,耳朵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他微微抖了抖手臂,默默地把娘德國手槍收回後腰的槍套裡。
  
  那是馬定南握緊雙拳,十指指骨緊繃摩擦所發出的聲響。
  聽在李政司的耳裡,那聲響就像一具屍骨在地獄裡燃燒殆盡的焦黑碎末。
  
  「還有一個問題,Zeta的強納森先生。」
  「Jonathan Garcia.」強納森強調。
  「你知道他是誰嗎?」
  
  李政司指了指站在身旁的疤前輩。
  慓悍魁武,傷疤滿身。
  
  「喔,你說他,他可殺了我們不少人,如果我猜得沒錯,那個男人應該是你所能找到的最強同伴了吧?」強納森不以為意地笑了;在墨西哥境內,比馬定南還要高大強壯、心狠手辣的毒梟多的是了,死在他手下的也從未少過。
  
  「我們的世界只分成兩種人,一種是Onesoter,一種不是。關於這一點,我相信你非常清楚,Mr.Tiger.Lee...」
  
  李政司退了三步,把雙手插在長褲口袋。
  「Well...Mr.Jonathan Garcia,給你一些建議。」
  
  是的,關於這一點,李政司非常地清楚。
  所以他又退了三步。
  
  「如果我是你的話,我會少說兩句。」
  「?」強納森疑惑。
  
  倏地,強納森淡紫色的瞳孔急遽縮小。
  在被凝滯暫留的時間中,強納森非常清楚地看到了——
  
  
  
  疤一腳踏碎前方地板,崩裂的水泥碎片隨著塵灰四散飛濺。
  弓起的右拳,定格在強納森眼前三十公分處。
  
  
  
  那是一記鋼鐵般的拳頭。
  由鮮血、骨肉、還有無數傷疤構成的拳頭。
  拳風猛烈。
  強納森的臉皮掀起陣陣波浪。
  在轉瞬即逝半秒內,強納森想到了一件東西,確定了一件事情。
  強納森想到了Zeta向北俄羅斯購買的那顆導彈。
  
  那顆導彈寬一公尺,長六公尺,要四個男人合力才扛的起來,橢圓形的彈頭金紅相間,閃閃發亮,被強納森戲稱為「處女毀滅者」。
  
  強納森仍然清楚記得,「處女毀滅者」試爆時的焚天火光,要戴上墨鏡才能勉強視物,即使遠在公里之外,也能從腳底感受到微微震盪,整個下午的時間,空氣中都瀰漫著一絲揮之不去的焚燒味道。
  
  明明只是一記拳頭。
  而強納森確定的事情是,他閃不過這記拳頭。
  強納森本能地縮起雙臂,採取防禦事態,阻擋疤瞬間打出的一記拳頭;疤的拳頭攻勢,對上強納森的上臂防禦。
  
  火光、震盪、焚燒的氣息。
  三者同時在強納森的腦海中爆發,化作一聲沉悶巨響。
  
  強納森的左手上臂骨折碎裂,關節以不自然的姿勢往反方向凹陷。
  左手廢了,雙膝因為承受不住力道而微微跪下。
  
  無比狼狽。
  但強納森笑了。
  
   由於疤的拳勢過於剛猛,出拳後霎那,胸前門戶大開。
  此時強納森的右手已從身後抽出軍用短刀,用力向胸前要害刺去。
  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反擊殺招。
  
  可惜強納森不知道的是,李政司已在三年前對疤用過。
  就在白刃刺入疤的胸膛半公分時——
  
  
  
  強納森飛了起來。
  強納森的身體僵直,雙腳騰空,離地半公尺高。
  是疤的左拳,緊接而至的第二拳。
  左拳紮紮實實地灌入了強納森的腹腔,由左下至右上。
  
  
  
  已經結束了。
  
  
  
  疤收回拳勢,強納森無力地癱軟跪地。
  他單手撐著地板,滿身冷汗,痛苦萬分地嘔出一口腥辣胃液。
  這就是疤的鐵拳,李政司嘗過上百次的人間凶器。
  
  是的,關於這一點,李政司非常清楚。
  與疤的正面對決中,是不是殺行者根本沒有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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